西瓜地里到处都是西瓜(教学随笔)
文/竹风松语
“不好吗?”一位同事发问,他说,“当我听到一个一年级小学生造出这样的句子时,我已经在内心里给这位学生点赞,并且我还想到授课教师会表扬这位同学一番,没想到授课教师随意调侃了一句‘西瓜地里当然是西瓜了’来应对这位同学的回答。”他接着说:“我想,这位同学即使坐下去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无疑,同事的建议是正确的,问题是我上课的时候怎么就随意了呢?
讲公开课是在周四的上午进行的,当课进行到中途时课件上呈现了一个句子:“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其中“到处”用红色字体区别开来,以示朗读的语气加重一些。我引到同学朗读后,要求学生用“到处”造一个句子,学生们的造句当然是五花八门的,很很多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一位叫蒋子涵的同学看到那么多同学受到了老师的表扬,早就按捺不住了:“老师,我知道,我知道!”
“嗯,说吧!”
“西瓜地里到处是西瓜!”
西瓜地里?到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我甚至想笑:平常上课老是爱插嘴,而且十有九错;上次期中考试才考了55分。“西瓜地里到处是西瓜?”太实话了吧……
小男孩确实是怏怏地坐下了。而且我清楚地记得:我评价之后,全班同学都笑了,听课老师们也笑了。我记得我那时也是很随意的笑了笑,并且摸了下小男孩的头的。现在想来,这个随意的表情和语言,在学生看来是嘲笑小男孩?在听课老师看来是什么呢?我不敢多想了,但是一个信号无疑是准确的,那就是我确实伤害了小男孩的自尊心。他是多么需要肯定啊!
其实小男孩还是聪明可爱的,就是因为好动的性格和学习马虎的习惯导致了目前的成绩。上学期下来吧,他的拼音糟糕得透了,以至于下学期学习起来格外吃力。乡村学校的孩子多是留守儿童,小男孩的妈妈知道孩子的成绩状况之后,毅然放弃了南方的工作,这学期一直在家里辅导他的功课,她对我说一定要把小男孩的语文成绩辅导到80分以上才能在外安心打工。她还告诉我:有一次批改作业,孩子的作业本被语文老师批了个“好”字,孩子回家后高兴了好几天呢。
是啊,表扬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多么重要啊!尤其对一位这么多时间以来,一直不怎么被老师承认的小孩来说多重要啊。可我怎么忽略了,而且有轻率了呢?
我记得有一个经典的例子,那就是一老师问学生:“雪融化了是什么呢?”一学生回答:“雪融化了是春天。”那位老师说:“不对!雪融化了应该是水。”
如今想来,我伤害眼前的小男孩与经典例子里的老师伤害他的学生有什么区别呢?
“西瓜地里到处是西瓜。”不管怎么讲,这是一个多么实在的语言,还需要学生怎么说?难道让学生说西瓜地里到处都是草吗?
“生活的逻辑必须忠于生活。”我想我对小男孩的评价或许已经进入了小男孩的骨子里去了。
“哈,西瓜地里当然是西瓜。”天!这么大的讽刺,简直是一个教学上的笑谈!我真地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如果那个小男孩是优等生我会不会这么评价?如果小男孩一直很听话我会不会这样评价?我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眼光变成这样了?
“西瓜地里当然是西瓜。”意思是说小男孩讲了一个大笑话吗?或者是说小男孩讲了一个谁都知道的问题吗?而问题的实质是什么呢?是谁都知道的问题,说出来一点也不会错的问题的问题吗?长期以来,我们不就是需要这种地气的语言吗?不就是要说出真话,不需要天马行空吗?
“西瓜地里到处都是西瓜。”就像无云的天空是蓝的一样,就这么简单!还需要多么复杂吗?
哦,孩子!你的心思是澄澈的、无雕饰的,那么老师的心里附加了什么呢?我无法回答自己了。但是此刻老师心里想的是:如果我们都专心自己,不出差错,那么孩子,西瓜地里不但都是西瓜,而且是很大很大的西瓜。你说是吗?孩子!
“西瓜地里到处都是西瓜”,嗯,不错的。现在,这个句子啊,已经有“哗哗哗”的掌声,在老师的心中飘过了 ——那确实有好多好多的西瓜啊!
——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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